在大部分人的印象中,女性总是偏于文弱和安静。然而,今天我们要说的这位女性却非常特别。
她总是微笑着面对自己生活中的痛苦与困境,微笑着帮助别人解决生活的困境。
农场的日子,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傍晚,在霓虹初上的衡山路一隅,我见到了她——上海市申汇律师事务所、上海市2003-2004年度三八红旗手葛珊南。短短的直发,简洁的裤装,爽朗的笑声透漏出干练、大气的风格,而那一抹浅黄色丝巾又将她那女性特有的成熟、温婉的个性展现在我的眼前。
熟悉她人都说葛珊南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她的笑声。多年的人生经历让她觉得微笑时对待生活最好的方式,人应当微笑着对待生活中的痛苦,也微笑着接受生活的挑战。
中学毕业后,葛珊南曾在上海燎原农场工作三年。十八九岁时的葛珊南青春焕发、生气勃勃、一腔热血,想到广阔天地大干一场,想不到等待她的却是割稻、插秧、开河挖泥等枯燥、繁重的农活。这对从小在城里长大的葛珊南来说无疑是生活中的一大挑战。农忙时节常常干活到深夜才睡,第二天早晨六七点又得起床干活,身体异常疲劳的同时,心灵上有种强烈的失落感。
这段经历对葛珊南的人生影响极深,她进一步积累了“如何做人、如何做好人”的道理。记者,人生经验丰富的第一步
上世纪七十年代全国恢复高考后,葛珊南凭着自己的智慧和毅力考入了复旦大学分校法律系。
大学毕业后,她被分到闵行区法律顾问处当律师。在那里工作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却留给她一条二十多年来都遵循的做人和做事的准则,即自己认真地做好每一个案子,会带给别人今后一生的幸福。
那天,当瘦弱、满脸愁容的林女士,走到葛珊南的办公室告诉葛珊南她要离婚,原因是丈夫每晚都喝酒,醉酒后就毒打她,葛律师愤怒了,马上拿起电话找林的丈夫。林的丈夫故意刁难当时还梳着小辫子的葛珊南:“如果你能为我找到一间10平方米的住房我就同意离婚。”在八十年代的上海,要找间房子谈何容易?但责任心很强的葛珊南全身心扑了进去,几乎跑遍了相关的房产所,终于找到了既不使自己当事人吃亏又满足其丈夫要求的房子。
“当时我非常同情她,凭着一股韧劲,我帮助她和丈夫分别找到了房子。离婚后,她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过得非常幸福。虽然这只是个小小的案子,当时给我的触动却很大。我想作为一个律师,在今后的岁月中我会遇到无数类型的案子,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一个案子就会影响到他们今后整个人生。所以我对待每一个案子、每一个当事人都是相当认真的。”葛珊南说道。
或许是法律顾问处那间办公室的空间有点狭小,也许接触的案子过于单一,这让二十出头的葛珊南觉得有些失落。因为那时她所期待的是能够通过接触大量不同类型的案件和不同类型的人,最快地充实自己的专业知识和人生经验。显然,葛珊南觉得她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不那么适合她了。
1984年的冬天,在通过了上海人民广播电台招聘记者的考试后,她成为了一名政法记者。从那时候起,葛珊南的事业变稳步上升。
因为没成家,她当时就住在电台的宿舍里,采访和写稿成为了她生活的全部。夜幕下,一传来消防车的警报声,她就立刻给消防队打电话,如果是重大火灾,马上拿起采访器材,冲到火灾的第一现场去作报道。她努力、勤奋,每月的发稿量总是位于电台前列,有一个月竟发出了92篇稿子,打破了当时电台的月发稿记录。
两年后,正处于事业巅峰的葛珊南激流勇退,离开了电台,成为《中国妇女报》上海记者站站长。在《中国妇女报》从业的十二年,让葛珊南深入地了解了中国妇女的命运和困境。感慨之余,她的心中常常会不由产生一种为中国妇女、儿童谋权利的使命感,也促使她后来成为一名专为妇女、儿童等弱势群体打官司的律师。
“在《中国妇女报》十二年,看到了许多悲欢离合后妇女不幸的经历。我深感弱势群体的无助,深感不少妇女面对婚姻困境时的软弱与痛苦。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尽力帮助他们,使他们摆脱困境和痛苦。”律师,帮助他人通往幸福之路的“使者”
1999年初葛珊南决定离开从业十四年的新闻业,再次回到了她事业最初的起点,又成为了一名专职律师。
虽然在当记者的那些年里,葛珊南一直是名兼职律师,但她认为要成为一名称职的好律师,对法律必须了解得非常精深。因此,2001年初,刚生完孩子的葛珊南经过全国统一考试,重返校园,在复旦大学攻读法律硕士学位。
或许是因为长期在《中国妇女报》工作的缘故,葛珊南很有亲和力,所以无论是做兼职律师还是做专职律师,她的周围总有那么多需要法律支持的弱势妇女来寻求帮助。如今,葛律师每年承办的近百件案子中,离婚案子几乎占到了半数以上。葛律师的同时时常开玩笑地说,她办案子的数量虽多,但“亩产量”不高。
葛珊南知道,打离婚案子赚不到什么钱。但她认为大律师、小律师的区别不在于赚钱多少,而在于你的努力和劳动是否得到了社会的认可。值得欣慰的是,因为她办案子认真、负责、用心,所以找她的人很多,越来越多的人在她的帮助下摆脱了痛苦和烦恼。
“也许因为我以前是个记者,我办案子的态度会和其他律师有所不同。”葛律师对记者说道,“其他律师可能只和当事人谈两三个小时,而我有时会和他们谈上十几个小时,我们常常会从一个案子谈到人生,谈到生活。也有很多当事人在事后都和我成为了朋友。就拿我前几年接的一个案子说吧,女孩是在她母亲遗嘱里找到我的名片的。当时那女孩告诉我她不想和她丈夫离婚,因为她认为他们之间仍有很深的感情。当天我们谈了整整一个晚上,在之后的一段时间中,女孩几乎天天打电话和我交流。我觉得他们的感情还没有破裂,就在法庭上说这个婚姻应该维持,最后法官也采纳了我的意见。现在那女孩子一直叫我姐,我们还时常通电话。”
葛珊南几乎没有周末,夜晚也常在办公室度过。对当事人有求必应。一位有轻微智障的朱姓妇女离婚后两年后找到葛珊南,说家遇房屋拆迁请葛律师帮忙去谈判。热心的葛珊南二话不说,免费为她三次去动迁组谈判,还自己掏钱打的去中介找房子,最终使该妇女如愿以偿地得到自己想要的房子。
这么多年来,葛珊南始终怀着“自己的付出能给别人带来幸福”的信念,认真履行着她的职业所赋予她的使命。
四岁半的毛毛(化名)是葛珊南代理案件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当事人。毛毛聪明活泼,看上去和其他健康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但事实上,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经受了巨大的磨难。他妈妈生他时难产,而所在的上海市某郊区医院又没有应急措施,情急之下,医院准许三位女家属进入产房。毫无经验的她们被要求一个压住产妇的肩膀,一个拉住产妇的腿,一个抱住医生的腰,帮医生使劲,就这样,毛毛被拔出来了。这一拔,使毛毛的左手臂丛神经严重受损。
毛毛的案子激起了当时刚做母亲的葛珊南强烈的同情心和责任感。她竭尽所能地帮助这个孩子,希望孩子能够得到尽可能多的赔偿,把手臂治好。
葛律师代理词这样写道:“刚满四岁半的毛毛一来到人间就面临着一个悲惨的命运,他的左手臂丛神经丛根部完完全全被一双粗暴的手折断了。在他未满周岁的日子里,他就先后两次被医生切开皮肤和肌肉做神经束吻合手术。有几个月,他的手、腰和脖子都被夹板绑得动弹不得。他吃了很多苦流了很多泪,可至今他的左手依然不能平举,不能上提,也不能自己穿衣。也许他将面临一辈子的这种不能。在人的各种权利中,我认为第一重要的是生命权和健康权,我们设想一下,随着生命的增长,毛毛会发现自己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他不能像别的孩子那么随心所欲地玩,不能打球,不能游泳,甚至不能自己料理自己的生活,这会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
是啊,这会是怎么样的一种痛苦呢?毛毛最后虽然得到了18万元的赔偿,但他左手治愈的希望却相当渺茫。
对于生命,对于生活,我们无法追求完美,我们只有尽可能做到最好。问起葛律师未来的目标时,她说,在今后的生活中有两件事对她很重要,工作和家庭。她会更加认真地工作,帮助更多人解决困难,解脱痛苦,同时也会更精心地营造一个更完美的家庭,让孩子健康地成长。